“近吗?”他反问道,“不过是种浅薄的触碰而已,既不能让人们取得一致的思想,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发生。除去些许抚慰还能有什么?你这样一惊一乍,我几乎以为你还是个孩子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需要所谓的抚慰。”
“哦?”看到她这么说,萨塞尔竟然无法琢磨地发笑了,她总觉得这是种相当残酷的笑容。“过去的回答,还有现在的回答,——两句话之间的差异也许就是你这些年最大的变化了,对吗,莫德雷德?如今你把痛楚当作确认自我的方式。”
“哼,——要不然我还能拿什么来确认自我?拿什么来清醒度过这漫无尽头的岁月?难道是靠跟人吹嘘,说有这么多骑士抛却故土来到遥远的大沙漠,只是为了跟随一个自己也看不到未来的白痴吗?抚慰......呵,抚慰无法带来任何东西,只能是困在绝境深处还要做悠哉的白日梦。救赎的途径永远都在苦难和煎熬中。除了把血溅在她脸上,洒在她眼睛里,没有任何办法拯救我的灵魂。”
“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
“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说到这里,莫德雷德皱起眉,“不......哪里不太......帮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萨塞尔?”
“我也在做我必须做的事情,”萨塞尔眨眨眼睛,然后答道,“我也在拯救我自己的灵魂。”
“说明白一点,”她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不然我保证我会把它们全都当做耳旁风吹过去。”
“我还以为你能猜出答案呢。”
“我不猜哑谜!”
“我只是在感受你和阿尔托莉雅之间的爱与恨,感受悬挂在你和她之间的痛苦和折磨,——我汲取它们,然后为此着迷。”萨塞尔饶有兴味地说,“其实如我先前所说,肉体浅薄的触碰无论怎样深入都不过是种基本的需要而已。在这之上,饥渴、残暴、贪婪、虚荣、仇恨、以及向最为深爱的人挥下剑刃......然后将一切都归于扭曲的爱与恨,才能找到我真正需要的东西。”
话说到一半时,萨塞尔忽然皮肤龟裂,泛出血红色,不知为何失去了作为人的伪装。一条条花纹在他肌体上镌刻出惑人心智的图案。他稍稍抬起往两端裂开的崎岖下颌,拿血球一样的眼珠朝她注视过来。他的声音像是风蚀的砂岩。
“爱欲是个恒久的话题,但爱欲中蕴含的意思却有很多种。我就必须通过美好的觉知、怜悯、共情和伤感来寻觅道途吗?倒也不一定。”他叹息着说道,但他的影子依然覆盖了整个房间,扭曲的身形在烛火与暗影的交错中变得妖异,“为了拯救我可悲的灵魂,每个途径都值得尝试。”
他似乎情不能自己,用长长的指尖隔空描摹她的唇线。环绕着她的灵魂有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正被萨塞尔汲取过去。他在汲取什么?作为人的情感吗?这又是什么匪夷所思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