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欠缺这方面的浪漫情绪,如果你希望找个守护她生命和尊严的骑士,你还是让她回王室的宫殿算了。”
“别忘了,萨塞尔,你要支持我。”
“我一身淤泥和脏污,你想要我支持你,除非你跳进堆满粪便的下水坑里游泳。”
阿尔泰尔比了个手势,那柄和他血脉相连的漆黑长剑立刻升起,挑着他的衣服把他扎进急流,逼迫他在河里上下扑腾——人们常说人心易变,给予全然信任的后果就是全然的背叛,也许有生命的剑也是如此。萨塞尔觉得自己一腔信任好似给了花心的女人,不久前它还在他手中绽放光华,现在它却因为一个手势就将他出卖,折磨个不停。
他呛了满肚子的河水,然后才被挑回到船上。“现在没有淤泥和脏污了。”阿尔泰尔这才说道,神情中没有愤怒也没有释怀,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
萨塞尔什么也不想说。这个比起权谋更热衷艺术的女人说话总带有诗意,几乎不讽刺他人,也几乎不和人争吵。看上去她的情绪总是悠然自得,比任何人都有耐心,可她实际上有种内敛的疯狂,体现在每一次毫无征兆的行动中。也许这应该概括为咬人的狗不叫,但为自身安全着想,萨塞尔现在不想把这话说出来。
“也许你认为我是恼羞成怒,想给你过激的惩罚,但我只是用行动改变现实,以求否定你断言的前提而已。”阿尔泰尔说道,“诸如‘咬人的狗不叫’这类话语我并不介意,只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无妨。”
“那我想说我受够了,我要去岸上。”
“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取暖。”萨塞尔说,给她甩了甩自己湿透的衣服,“难道你能在船上点堆篝火吗?”
“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她阖上眼帘,“改变现实的秩序非我所愿,我和你们这些追寻此岸之外的巫师并非一路人。”
“我听你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听人说谜语。你可以不要总假设我知晓一切吗?”
“的确如此,但有些事我不能轻易告知于你,除非你想陷入无可挽回的疯狂中。”阿尔泰尔说。
“那你到底能做什么?”萨塞尔问。
她想了想,然后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手指解开衣衫,把他湿透的衣服像风帆一样挂在船上。当他们肌肤相贴的时候,萨塞尔感到她修长的双腿,就像丝绸软垫,它们往下逐渐变细,延伸到她搭在无首尸身上的脚踝。他就这样坐在了她怀里,背后正是她的胸口。她原本已经坐了起来,此时又倚靠在船边上,她那头银发从他两肩散落下来,落在他胸前,像一个柔美的光环。
“如果你感觉好些了,可以说出来。”阿尔泰尔说。她提剑挑起死尸身上宽大的斗篷,给他俩盖上。
脊背的感触令他觉得有些头晕。“这东西真适合拿来遮盖身体?”
“没有什么不适合的。”
他没话找话。“我认为你配得上更舒适的环境。”
“为了肉体的享乐付诸心力是不必要的,哪怕在我自己统辖的军营里,当我身处营帐,我也只需要一个简朴的席子用以冥想静坐。也许那段记忆你已经忘却,但你和我走了这样漫长的路,你应该相当理解我行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