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它向萨塞尔靠近了,它没有直接扑来,而是相当敏捷地侧着身,在杂物堆里和他兜圈子。萨塞尔眼看它逐渐挪到了他右边,慢慢靠近自己,却避开了短矛能刺到的距离。
他起初觉得这对峙没什么意义,接着立刻意识到,它其实是个多变者,它挪动到地下室的门那侧就能堵住唯一的入口。彼时倘若他们往头顶的活板门那边退去,等在那边的另一个它就会飞扑而下,把他们俩前后围堵。
萨塞尔伸手朝活板门那边比了个否决的手势,希望菲尔丝能明白,然后和它开始了一场处处勾心斗角的绕圈游戏。它很虚弱,想尽可能避免受伤,想在路上利用满地杂物来阻碍他的行动,而萨塞尔要尽可能为自己的武器开辟出足够有利的攻击路线,逼迫它远离地下室的入口。
相互之间对峙了许多步,它还在往地下室入口绕道,萨塞尔一跃而上,它立刻在一片漆黑中往一侧闪躲。看得出来,它狡诈归狡诈,但在这时代全无狩猎经验,更别说生死搏斗了。紧跟着它侧身撞在墙壁上,他才把挟而未发的短矛刺出,毫无阻碍地穿透皮肉,直至没柄,尖端从它肩膀后端透出。
它痛得脸颊抽搐,几乎要往两侧裂开,淋漓鲜血不停从手臂滴落。它捏合爪子,想拔出短矛,萨塞尔也握紧矛身,把狰狞粗粝的短矛尖端在它血肉中搅动。接着它仿佛是忽然发了狂,顶着长矛往他前进,把嘴咧开朝他咬来。当时的灰狗太具压迫感,叫人难以集中精神端详她的外表,如今萨塞尔看到那张嘴下颌颀长,獠牙密布,恐怕咬噬人头就像人啃苹果一样简单。
所幸此时它尚未开始狩猎,尚未发掘它扭曲灵魂的潜力。
巫术的声音忽然轰鸣起来,从身后传出,离得很近,萨塞尔能听见杂物堆炸开和木头破裂的声响。五道折射的光束从他身侧绕过向它柔软的肚腹刺去,与此同时,地板像蛇群一样蜷曲起来,缠住它的脚爪。光芒一闪,照亮了一切,不过刺眼过头的光不止令它目盲,也让萨塞尔眼前一黑,只觉头晕目眩。
循着它大嘴呼出的气味,萨塞尔在黑暗中侧身躲开那张巨口,把短矛握得更紧,在它伤口里挑动。轰鸣再次响起,但这回击打在了墙壁上,他听到呼啸的风声,立刻往后退去,胸口却还是挨了一爪子,皮开肉绽。
他终于恢复了视力,原来是它放弃了被矛尖穿透的胳膊,阻挡光束后抛下了一段被撕裂的烂肉和骨渣。它也趁机从中脱身,还给了他一爪。当他们俩对峙的时候,菲尔丝使用了杀伤性巫咒,不过威慑力更胜于实际的杀伤力,此时她手中还在光芒四射,却没急着追逐它的踪影。
巨狼似乎和刚开始一样,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不过萨塞尔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看到了断裂的胳膊,——他知道这家伙是多变者,也知道它把受伤的自己换了回去,把完好的另一个自己换了出来。只听它说:“毫无意义的手段,我甚至没有受伤。当年鲜血淋漓的时候,我依然能稳稳地站在这里,像刚开始一样灵敏地移动。先生,如果你放下手中利刃老实听话,我可以让你们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