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找到我,我是说,在这段历史里的我。也许这只是个意外。”
“不,并非意外,我在这里见到你,说明在所有的历史、所有的残缺和所有的迷惘中,只有你才是真实完整的。想想为什么吧,萨塞尔,也许你可以四处看看,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这点的理由,它们可能藏在你的世界的任何角落。”
萨塞尔目视她身披黑衣的背影消失在黑暗和寂静中,不禁哑然。
......
身边的菲尔丝脱掉鞋子,把小腿浸在水池里,发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叹息声。看起来和追问来由相比,她更想缓解疲惫和劳累。也许她怀着期待在邢吏公会四处搜寻,却什么都没找到,只看见了满地的尸骨和破败。
黑暗中萨塞尔思绪万千,回想起薇奥拉片刻所说的话,那话中暗示他和其它历史的自己决然不同,可能有他至今尚未察觉的异常之处,其源头可能存在于世界的任何地方等着他去发掘。照这样看,不论是阿尔泰尔找到他,希尔维亚召唤了他,还是和另一段历史相关的薇奥拉循着画过来,皆非意外或巧合,反而都是注定之事。
迷雾从水池中腾起,让他想起战后大火还未熄灭时粮仓的断瓦残垣中打着旋儿在半空翻飞的黑灰,又想起冬日村落的旅馆老板点燃炉灶时,汤锅里升起的袅袅热气。过了一阵,萨塞尔才注意到菲尔丝掏出了她珍藏的绿色晶体,正从中汲取着什么,看来逐渐冷却的池水就是她在加热。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晶体放出如此明亮的光辉,实在令人目眩。他仔细端详那东西的结构,却未看出个端倪,不过其中璀璨的光华让人迷离恍惚,如同林中的鸟儿在暗夜里目睹提灯一样让他茫然失神。他伸手触碰了那东西一下,一丝光辉环绕着手指转了一圈,然后消散了。
菲尔丝抬起脸来瞪着他。
“我不该碰它吗?”萨塞尔问道。
“没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就算有我也不会当回事。”她说,“不过我很奇怪,为何它对你有反应?难道在你身上有我们的血脉?”
“这想必是没有的。”
“但是这东西只有圣祖阿芙罗希尼亚许可的人才能用,等我摒弃了自己血脉,恐怕我也只能把它当个装饰品。”菲尔丝摇摇头说,“总不能她其实潜伏在你的灵魂里吧?”
“世上有很多神秘莫测的事情,如果和当下关系不大,我通常不会去深究。”
菲尔丝嘀咕了一声,摇摇头,往后倚靠在水池边上。萨塞尔注意到在自己沉思时她已经把全身都泡了进来,衣服就堆在不远处摞着,在黑暗中很难注意到,但这晶体把四下里映得宛如白昼,他实在有些尴尬。
“我都没有尴尬,你尴尬什么?你自在点,我也自在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是池水已经足够热了,菲尔丝把晶体灭掉,丢进摞成一堆的衣服。“况且都落到了这种难堪的地步,还想着避嫌做什么用?真是麻烦。”她拿起干肉架在水雾里,一点点撕扯着往嘴里丢,嘀咕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