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塞尔想问她什么,但他无法说得出口,只能被动地感受和体会。这似乎不过是一个借由萨满仪式传达给他的梦,然而这梦也太过真实,真实得可怕,和身临其境毫无差异。肌体的刺痛,胃里的泛酸,天鹅绒垫子的柔软,被困在床柱上勒出痕迹的手脚,甚至是她身上馥郁的芬芳都像是要把他咬碎,吞入腹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终于握着他的下颌扭过他的脸,让他得以一睹全貌,“你看起来还是和那年一模一样。”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萨塞尔对菲尔丝今后的相貌有很多设想,现在他得承认,他浅薄的想象完全无法触及眼前女性相貌特征的一丝一毫。
从菲瑞尔丝身上完全无法找到她家族的特征,这点萨塞尔并不意外,但她的皮肤看起来竟宛如保养绝佳的尸体,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青色。她的样貌特征已经不是病态的苍白能够概括了。她的两片薄嘴唇略略带着曲线,仿佛经过打磨的温润的玉,一直在微笑,却没有嘴唇该有的色彩,只是用唇蜜染成淡灰。她的眼球则呈现出深灰色,阴郁得可怕,瞳孔暗黄,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的月亮。长长的睫毛涂成纯黑,交叠着向外扬起。
除了令人惊愕的相貌变化,给人印象更加深刻的其实是她的装扮。那套修身的丝质长袍异常妥帖,纯黑色,镶着金丝,宛如绘制出的人体图画一样完美地贴合在肌肤上。
她全身都闪动着各类诡异装饰品的光芒:头上从仿佛是婴儿颅骨的发冠编出四条黑珍珠发带,耳朵上错乱分布的金饰,别在耳畔后的两朵彼岸花,脖子上刻满巫咒图案的金质颈环,修长的手指上带着戒指,左右手腕都戴着若干链环和手镯,胸口之间还挂着一枚漆黑的宝石项链,其阴晦的光芒足以在炉火茂盛的温暖小屋让四肢发颤。
然后就是床上的绳子,铁链,鞭子,蜡烛和一些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道具。
萨塞尔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他只想结束这场噩梦,然后明天去见菲尔丝,跟她讨论如何规避这种不详的未来。但是他做不到,连如何唤醒自己他都一头雾水。他的衣服和靴子都被剥掉了,只有条短裤遮挡身躯。他有理由怀疑是菲尔丝吩咐家族仆人这么做的。他还尝试挣脱束缚,但是全身都虚弱无力。并且他意识到,除了无力感以外自己心中正不断涌起异样的欲望,就像是涨潮时冲上海滩的浪涛一样。
不得不说,她看起来比她还是少女时更加美艳,一举一动的优雅姿态都能叫人心脏收缩。也许她就是诗人言语中带着死亡气味的女妖,引人在异常的欲望中坠入无底深渊。她比萨塞尔迄今接触过的所有女性都更高挑,也更纤长,那身黑色丝质长衣将其身段衬托的愈发妥帖,使人难抑遐思。当她弯下腰和他四目相视时,萨塞尔觉得她像房间里的香气一样完全包围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