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弗朗茨在巴本和其它南境人的簇拥下走过大道,穿过陈列四周的酒缸和水缸,连看都没有看冒犯了自己的年轻人一眼,事情差不多也得到了解决。权威一事有时很微妙,常常把平凡小事从一个极端导向另一个极端,为了一些细微的征兆就在无声无息间致人于死地。不过,只要引导得当,这类僵局也很容易找到台阶下。趁着玛琪拉妮卡还在愣神,萨塞尔刚想抬脚离开,却听见一声大笑。
“恐怕你还是不能喝太多酒,弗朗茨!”从道路那端传来一个自信的声音,“有些事情尚未结束,就像伤口仍未愈合,而我不想让它放在这里,任其腐烂。”
“您指什么,陛下?”弗朗茨也大笑着回答。
当然萨塞尔也知道,总有权威是更令人敬畏的,就像哪怕有人觉得律法能限制弗朗茨,他也不会觉得律法应当限制规定并执掌它的人一样。萨塞尔隐约间猜出米拉瓦在暗指自己,但他没想通米拉瓦为何知晓他们的冲突,然后他忽然间明白了,——忆者。姑且不提爱情一事,对一个近乎于不朽的君主来说,在长久的生命之后,他更期望得到什么?
想必就是近乎于全知的视野。
“看来你也明白米拉瓦为何而来。”玛琪玛也取了瓶酒给自己斟了点,“有什么心理准备吗,小家伙?”
“这很难说,”萨塞尔看了眼灰狗,“不过有件事我能肯定,至少米拉瓦不会让弗朗茨拔剑跟我决斗。”
“那弗朗茨真就把颜面丢尽了。”玛琪拉妮卡终于缓过神来,也侧脸看向灰狗,“如果米拉瓦当真想要在庆典上解决此事,出场的人一定是这个拴着镣铐的家伙。她看起来还挺漂亮的,是谁卖给你的异族奴隶吗?”
后者对她咧嘴一笑。
“是她自己找上门的,”萨塞尔握着灰狗的手拉她过来,把指节搭在她手腕间的锁链上,“老实说,我很担忧她。”
“你害怕她会受伤吗?”少女问道。
“我害怕她犯的事会让我受伤。”
“我明白了,——她是什么,玛琪玛大人?”少女换人问道。
“这是他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之一,”玛琪玛稍抿了口酒水,“就算我也无法看透她的过去,仿佛她在此世根本不该存在,一如那些来自外域的种族,可是她又并非外域的血脉。我很好奇呢,倘若我们的萨塞尔能把小母狼的秘密交给我,我甚至可以把米拉瓦的不死骑士的秘密交给他,——你觉得这个交换如何?”
萨塞尔稍作思索。“索莱尔。”
“原来是她。”玛琪玛睁大眼睛,“令人惊奇,看来我们爱着世人的逐光者又没能追得上自己的目标。她抱以期望的指引总是走在失败的路上呢。”
“你们怎么忽然就说起谜语了?”
“也许因为这只是我和他的交易......你不许喝酒。”玛琪玛一把抓住少女伸向酒杯的手,“若你实在好奇,我们可以等到回神殿之后私下讨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不想索莱尔知道这条小母狼的事情,否则一些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她最近几百年已经足够忙碌了,用不着再平添许多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