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相信索莱尔的判断。”萨塞尔道。
“她说了什么?”
“若你此生受到人们的影响,有了接近我们的价值判断。这样一来,哪怕某天你觉知了自己古老的记忆,你也未必完全是那个古老的孽物了。”
灰狗哼了一声。“我不否认,我受了你很大影响,至今我仍觉得你亏欠我的无法偿还。当然,偿还这回事本来就很奇怪,就像你认为奴役是相互的一样,在我看来,所谓的亏欠也永远是相互的,让你或我都很不好受。最简单的解决途径呢,莫过于让你变成死人,于是这一切再也无需在意,——我不会在意死人欠了我什么,死人当然也不会在意他欠了别人什么。”
萨塞尔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弯腰去捡擦拭的布。听到这话之后,他顿了顿。“奇妙的想法......为什么你不做些尝试呢?难道是因为那些往昔历史和后世现实的乏味故事?我从来不在乎何为往昔历史,也不在乎何为真正的现实。我所徘徊的时代就是当下,我所生存的地方就是真实,没有什么比它们更真实了。你也可以活在你以为最真实的地方。”
“现实的时间不能追溯过去,但我们所处的不过是历史篇章而已。一切明日之事皆可被过去书写,改变也会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可能。我和你,还有那条傻狗,我们姑且是这地方的外人,但若是其它生存于此的家伙,——你所在意的那些人,——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某天忽然消失、忽然改变。”
说到这里,她前倾身子,“既然有人能送你到这边来,那肯定也有人能往更久远的时代过去。我们何不想想应对之策?待在这座城堡能能有什么用?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一个拥有这方面知识的巫师?”
萨塞尔实在不想回应。“你总是想方设法杜撰理由要出去......”他捏了捏她的脚心,“但我不想考虑这么不切实际的猜测。真到有这种事发生时,我们再作谈论。”
听了这话,灰狗灵巧地抬脚挣脱他的双手,越过他的肩膀,把两条小腿在他颈后交叠在一起,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他被迫弯下了腰、佝偻起脊背,脸也被抵在她隔着层单薄布料的下腹上,随着她的呼吸声起伏。她的大腿相当有力,且相当灵活,卡在脖子上令人难以动弹,好像被条蟒蛇给缠住了似得。萨塞尔一时间有些窒息感,过了片刻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
“我所表达的每一个见地都是真实而有意义的,其中总是蕴含着我赖以维生的洞察力和直觉。”她不再装模作样地斟酒,提起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又说道,“也许您该多考虑我所说的意见,而不是每次都置若未闻。”
“我可没有置若未闻,我反对的很明确,”萨塞尔勉强抬起头,扶着她的大腿把下颌抵在她身上,“难道不是你每次都在装疯卖傻,致力于把我的处境击碎,逼迫我换个地方生存?要我说,你还是别做那么多迫不及待的美梦,老实点在这里吃你的草,等着几年后跟我一起去他们的王庭。”
她扬起眉毛。“好吧,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虽然也有一部分是我的确压抑了太久本能......算了,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你实在是太随遇而安了,令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