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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龙血药剂的副作用过去,卡莲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挪到浴间。她跪在浴间的瓷砖上,胆汁涌到喉头,呕吐了很长时间才算休止。她四肢颤抖,皮肤上满是血水,麻木而冰冷,黏稠而潮湿,就像灭掉的蜡烛。过去了多久?
她推开窗户,天还是黑的。
冷冽的夜间寒气充满房间,冲淡那闻所未闻的草药味发出的恶臭。
她洗干净身子,缠满绷带,躺回床上,蜷成一团。她知道这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但她不知道她该去哪里。
不知道。没关系。走到哪儿,算哪儿,就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信仰的圣徒那样......
该这样做吗?
这样的夜晚,这样一如既往荒芜的夜晚,彻夜都传来锥心的遥远钟声。在这阴森、泛潮的黑暗中,却有一片微弱的亮光,亮光下是那排刻满痛苦和死亡的黑巫术契约,明明象征着亵渎,轮廓却和神灵的经文如此相似。
它来的是什么呢,解脱吗?还是更深的诅咒?
卡莲茫然地看着她手腕上那段漆黑的符号,我爱他吗?
......
桌上的蜡烛眼看就要燃尽,希丝卡穿着单薄的睡衣走进房间,打柜子里掏出个蜡烛头,心事重重地把它接在残烛上。夜晚的黑暗越来越深沉,也越来越阴森,弥漫着血液潮湿的臭气。卡莲裸着身子,浑身缠满刚洗过的绷带,蜷缩在床上。希丝卡坐在修女没有表情的脸前,低声叹气,窗外稀薄的月光在她呈弓状的背上闪耀。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痛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试着改药剂的成分......”
“我的信仰与我同在,希丝卡,”卡莲用安详的目光看着希丝卡,“痛苦是我的祝福,折磨也是我的祝福,我承受和遭遇的一切都是祝福。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为这点小小的问题熬夜。”
祝福?
“你疯了,”希丝卡摇头,“也许萨塞尔说的对,你是疯了。哪怕那个试图伤害你的执政官你也不以为意吗?”
“那不算伤害,那只是被蒙蔽者在失控的欲望中迷路罢了,如果我能承受他的欲望,我相信他就能在一切结束后明了何为错误。”
“你......”她无言以对,“你就不能......”
“我在救赎我自己的灵魂。”
“话虽如此,可你这救赎......到底算什么呢?”
“拯救灵魂的途径不在肉体的外在上,而是寄托于内在的精神和宽恕上,在于我的祈祷上。”卡莲轻声说,“什么才是祈祷呢,希丝卡?祈祷就是排除一切多余杂念,注视自己的心灵深处,审视自己迄今为止的一切罪孽和宽恕。不管是站着、坐着、躺着,都可以这样祈祷,将情欲封闭起来,将呼吸平静下来,将精神的褶皱理顺,陷入我能做到的最平静的思考。”